i do it any how

“一个属于我的世界，容许我的鱼鳃纷飞起舞，再狠狠地呼吸存有的氧气。”

在我十五岁以前，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好像只有我家拥有这个姓氏。那也并不奇怪，因为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姓与某种动物的有关系呢？可是，如果再阅读下去的话，就会知道仅仅一个姓的关系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的。恰在中三那一年，第一次碰触与我同姓的居然是在中学华文课本中某篇章的作者——朱自清。大家在中三就应该知道这人物了吧，就在他那篇感动人心的《背影》里头，所描绘了父亲送子的场景。真是感人肺腑啊！别误会，我家其实跟这位文人一丁点关系也扯不上，只是凑巧与我同姓，仅此而已。

后来，我在想。原来姓朱的也可以有这么文艺的名字。自清，自清，清者自清。多有墨水啊！我的姓虽然与他相同，可为什么读起来好像指涉中国古代《西游记》里的某一个人物，恰恰就是最丑最笨的那一个！老爸常说为我取的名字又好又妙，当中也藏有深广的涵义呀。霸气十足，杰出过人，人如其名。对，老爸就是那么自豪。可我觉得这名字就好像我生命中唯一的污点。大家应该也猜得到，我的名字就叫——朱霸杰。

我其实还有一个洋名，但似乎好像大家都忘了，或根本无心记得。大家都连名带姓地叫我，却又不注重语音，总是沦落到“猪八戒，猪八戒”这么叫的。所以直到中三那年，我是多么痛恨上学，多么讨厌华文课！我的世界就像黑白电影的放映，每一天每一刻，我都想钻进一个巨洞里，除了猪，我更想当鸵鸟！

放学后，总是只有我独自在家。老爸每天会吩咐我把他那心爱的罗汉鱼喂饱，不要让它饿着，之后就出门干活。那只罗汉鱼听到老爸对我每一天的促咐似乎也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。不然，为什么每当我靠进鱼缸时，它总是会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我，眼里似有若无地露出嘲讽的神态。我的名字居然连一只罗汉鱼都能嘲笑！

这天，我弯下腰，用我赤红的双眼瞪着它。它也仿佛睁大眼睛看着我。怎么它那么大胆，竟敢和人类姚虎扬威！我不甘心，更不会喂它，看它能嚣张多久。只见它在鱼缸里游来游去，闲情得很。老爸真是不知道脑里少了哪一条筋，居然把这条没用的鱼带回家里养，还说能汪财，能福佑，真是枉费老爸的一条心啊！

再看看，罗汉鱼不再游动，而是默默地原地踏步，摇摆着尾巴，保持浮度。我静悄悄地仔细一看，发现其实它还真美。一身好像披着金黄色的甲，很华丽、很软滑的样子。鱼鳞上还装饰着几个红斑，好像是大家所说的，是他们带给我们的幸运数字。难怪老爸这么疼惜这条看似普普通通的鱼。

我陶醉地望着罗汉鱼，罗汉鱼深情地望回着我。我们似乎有了某种通感，彼此欣赏着对方。我向往能像罗汉鱼那样，不被我那讨人厌的名字缠住，虽然只是一个鱼缸的世界，但是有我需要的氧气和安宁，那就足够了吧。罗汉鱼却向往有条腿，能走能跳，跑遍世界各地，不束缚于仅仅渔缸的空间，还要呼吸着无限的空气。

我望出鱼缸，看见朱霸杰在那里盯着我，很久。